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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本文节选自《若妤文学》，有删减；如有侵权，请联系删除】

我曾想过，也许有一天我的婚姻会被打败。

也许会败给生活中的鸡飞狗跳；也许会败给七年之痒；也许会败给外面的温柔乡……

可我没想到，我和梁文五年的婚姻，败给了一杯咖啡。

一杯31元的咖啡。

多么可笑。

五年同床共枕，五年相濡以沫，敌不过一杯咖啡。

1

我叫何淇，是一名家庭主妇。

都说女人要有自己的事业，要独立，要坚强，不要过掌心向上的日子。

可是孩子嗷嗷待哺，家里老人生活难自理，老公在外挣钱回家要吃口热饭……

这些逼着我，不得不委身在这几十平的房子里，每天从早忙到晚。

我以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家庭，殊不知，我的付出从头到尾只感动了自己。

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……

老公嫌弃我每日蓬头垢面，素面朝天；

孩子嫌弃我穿着土气丢人，脾气暴躁；

被照顾的公婆嫌弃我不挣钱，整天吃喝穿用都是他儿子来支撑。

我成了家里最不受待见的那个人，我也曾觉着委屈，可是看着深爱的枕边人和聪明伶俐的儿子，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。

2

前几天，刚上幼儿园的儿子忽然发起了高烧，在这个特殊时期，直接被安排居家隔离了。

儿子高烧不下，我急得满屋转悠。

看着温度计上持续不下的数字，我心乱如麻，努力回想着最近都带儿子见了什么人。

答案是:没有。

我向来小心，我带儿子去人多地方也都坚持让他戴口罩，回家督促他洗手。

持续高烧一天后，我还是抱着儿子去了医院。

医生简单检查一番，直接安排住院。

整整一天，梁文的手机却始终打不通。

直到晚上，梁文忽然打电话来，一开口就是怒吼:“你带着孩子去哪了？”

我被反问了一通，有些回不过神，“我……”

梁文的怒吼声却再度传来，刺痛我的神经，“我妈都饿了一天了！”

3

我一手抱着儿子，耐着性子解释道，“家里有蛋糕和牛奶，你让妈对付一下吧，腾腾发烧了，我带着他在医院。”

让我惊讶的是，梁文第一反应不是关心孩子情况如何，而是指责:

“你是怎么看孩子的？”

我默然无语，电话中又传来了一连串的指责声:

“何淇，我每天在外面辛苦挣钱，你在家就做做饭，照顾照顾老人孩子就行了，为什么还会把生活弄成这样？孩子孩子生病，老人老人挨饿！”

我无言以对。

是啊，我也想问问，为什么生活会变成这样？

我每天五点起床，去市场买最新鲜的菜，回来做早饭，带公婆下楼遛弯，送儿子去幼儿园。

回到家，一口气都来不及歇，又要开始打扫卫生。

好不容易能休息一下，却又马上要为公婆准备午饭了。

我每天连轴转，却还是把生活弄的一团糟。

这一瞬间，我想崩溃，想和他大吵一架，可是看了看怀里小脸通红的孩子，还是忍住了。

我一句话没说，直接挂断了电话。

4

过了一会，梁文的电话又打了过来，这次，他语气缓和了许多，温声细语地问腾腾的情况，问我需不需要他过来帮忙。

我拒绝了，只是管他要了两千块钱。

多么可笑，他来照顾生病的亲生儿子，都是“帮忙”。

给儿子治病的这两千块，我追了整整一天，梁文才磨磨唧唧地转了过来，还千叮咛万嘱咐:

“好多医生都坑人呢，别人家说用啥药你就用！”

“医院食堂的饭菜不错，你和腾腾就在食堂吃，经济又实惠。”

“省着点花，现在钱难挣，屎难吃……”

我没回话，只是默默地收了钱。

幸好腾腾没什么大事，住了几天医生就让出院了。

我一直以为，我真的足够能忍耐了，不然，也不会在承受了那么多委屈后，还能压下一切继续为这个家操劳。

可是——

在我生日那天，我的忍耐力撑到了极点。

5

这周五，是我的32岁生日。

我早起了半小时，换上了最喜欢的一条裙子，又精心地化了淡妆，下楼买了早餐回来。

梁文起床匆匆吃了两口就出门上班了，梁文走后，婆婆不满地用筷子敲了敲碗边，“天天买外面的吃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儿子挣多少钱呢！”

我没应声，低头喂腾腾吃饭。

腾腾吃饱来，我把筷子一放，带他出门上学。

天地良心，我几乎每天都是自己买菜做饭，在外面买早餐的次数屈指可数。

但是对于婆婆的这种没事找事，我已经习惯了。

送腾腾去了幼儿园，我独自去了幼儿园旁的星巴克。

我今年三十出头了，可是近几年流行的星巴克我没喝过，海底捞我没吃过，更别说全国各地的网红景点了。

我去星巴克点了一杯咖啡星冰乐，中杯，31元。

我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，拍了几张照，发了朋友圈:

“32岁的老阿姨，祝自己生日快乐！”

6

对于我平时的节俭程度来说，一杯30多块的饮品很贵，但是，对于一个过生日的女人来讲，三十块买来一天的开心，很值，不是吗？

可是，梁文的电话很快打了过来。

“你在星巴克？”

“对啊”，我应了一声，握紧了手机。

梁文的声音猛地提高了很多，“我在外面辛辛苦苦地挣钱，你出去喝那死贵的咖啡？”

不知道为什么，在他的大嗓门响起来的一瞬间，我出奇的冷静。

我说。

“梁文，这一杯31元，也没有很贵。”

可他依旧不依不饶，“老子在外面三块钱一瓶的饮料都不舍得喝！你跟我说这玩意30一杯不贵？”

紧接着，是一连串的指责声。

我安静地听着，忽然笑了。

对，他平时是买一瓶三块钱的饮料都舍不得，但是，出去和朋友喝酒唱K几千块，他眼都不眨一下。

电话里，梁文的指责声不绝于耳，我忽然打断他，轻声说道。

“梁文，今天是我生日。”

电话另一段忽然沉默下来。

我一点都不意外，结婚以后，他从来没记得过我的生日。

在他沉默的片刻里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。

7

这天，我一个人喝完了那杯咖啡星冰乐，然后去附近的蛋糕店买了一个小蛋糕。

又去商场里买了两条心仪的裙子，去理发店做了新发型。

镜子前，我安静地端详着自己。

和早上相比，此刻的我焕然一新，可是，相比较于几年前来说，我老了不是一星半点。

从结婚到现在不过五年，短短五年时间，我眼角的皱纹已经加深了许多，皮肤也粗糙了。

最重要的是——

我眼里的光消失了。

梁文，那个我曾深爱的男人，他只用了五年的时间，便将我摧毁的彻彻底底。

我付了钱，去幼儿园接腾腾回家。

每次放学都对我不冷不热的腾腾，今天见了我格外兴奋，高高喊了一声“妈妈”，随后飞快地扑进了我怀里，不住地说“妈妈，你今天好漂亮！”

还不停地和身边小朋友炫耀，“看，这是我妈妈！”

我笑着揉了揉他的头，心底却越来越酸涩。

8

晚上回家，公婆见了我也纷纷愣住。

接踵而来的，便是婆婆不住的指责声:“打扮的跟个小妖精一样，这要花多少钱啊？”

我转身走进厨房，砰地一声关了门，隔绝了那些指责声。

今天的晚餐格外丰富，有我爱吃的香辣蟹，有腾腾爱吃的水煮鱼，有梁文爱吃的红烧肉，也有公婆爱吃的

饭桌上，梁文不住地打量我。

我放下筷子看他，“看什么？”

“没……没什么”，梁文有些不太自在地低头吃饭，顿了顿又补充道，“你今天挺漂亮的。”

我笑了笑，“谢谢。”

今天的晚饭，气氛难得显得有些温馨。

只是，这份温馨只持续了不久。

因为我在饭桌上宣布了一个消息。

我放下筷子看他，“梁文，咱们离婚吧。”

9

那一晚，家里鸡飞狗跳。

震惊又暴怒的梁文，啼哭的腾腾，气愤指责甚至对我嘲讽怒骂的公婆……

这一切都没能拦住我，我打定了主意要离婚，谁都劝不了我。

离婚时，我拿出了梁文出轨的证据，他几乎净身出户。

其实，他在外面有情人的事我早就知道，甚至我妈都知道。

可她劝我说，哪个男人不偷腥？只要梁文的心还在这个家里，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，更何况我们还有还孩子。

一切都是为了孩子。

几乎所有人都在和我说这句话，可是，从来没有人告诉我……

我这一生，应该为我自己而活。

离婚证到手时，那个整日对我指责打压的男人竟红了眼眶，他红着眼问我，“为什么？”

为什么？

其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，因为老公整日的指责？因为孩子的嫌弃与疏远？还是因为公婆每日的挑事与冷嘲热讽？

或许……

只是因为那杯31元的咖啡？

我不知道。

我只知道的是，我不愿意再过这种日子了。

过去，我也一直认为哪怕是为了孩子我也要咬牙忍下去，起码能够给腾腾一个完整的家，可是……

直到离婚后我才发现，大错特错。

孩子的幸福不只是取决于家庭的完不完整，更取决于家庭的幸福度。

试想一下，一个家庭里，爸爸整天不见人，只知道指责发脾气；妈妈每天忙前忙后，唯唯诺诺又穿着土气；爷爷奶奶每天人前人后两张脸，对妈妈挑三拣四，百般嘲讽。

这样的家庭，会教育出什么样的孩子来？

10

离婚后，我争来了腾腾的抚养权。

而梁文，那个在离婚时红着眼求我再给他一次机会的男人，在和我离婚三个月后再结了婚。

听说，新娘就是当初他养在外面的那个情人。

再三个月后，梁文和情人的孩子出生。

直到这时，我才知道自己当初有多傻。

离婚半年，梁文已经有了小儿子，也就是说，我选择离婚时，那个女人肚子里已经怀了三四个月的身孕！

我无比庆幸自己当初做的选择。

离婚半年，我和腾腾的状态都比过去好了许多。

我重拾当初的老本行，开始上班，虽然一开始挣的不多，却也足够我和腾腾生活。

最重要的是，我不再是那个素面朝天，甚至形象上有些邋遢的中年妇女，我不必再接受家里人的指责与嘲讽，我不必再因为买一杯三十块的星巴克给自己作为生日礼物而被骂。

腾腾依旧是我的命，但是我清楚，我应该先有足够的底气爱自己，才有能力去爱他。

（尾声）

最近，公司里有新来的男同事追我，二十八，未婚。

他表白时，我几乎惊掉了下巴。

“你知道我今年33么？离过婚，还有一个4岁的儿子。”

他歪着头笑，“知道，那又怎样？”

那又怎样？

我一时说不出话来，不得不在心里感慨:年轻真好，哪怕面对一个大自己五岁的离异女人，也能笑吟吟地说出“那又怎样”这种话来。

我拒绝了几次，本以为他就是一时新鲜，可他入职公司一年多，对我的追求从未停止。

就连腾腾都很喜欢他。

我有过一瞬间的动容，几年前犹豫再犹豫，最终还是没有下定决心。

毕竟我曾踏足过婚姻，明白婚姻不易，更何况，我们之间相距悬殊。

我想，再给彼此一段时间，慢慢相处，慢慢了解吧。

如果是对的人，哪怕相差甚远，也总会在一起的。

对了。

听说……梁文过的并不幸福，甚至可以说日子过的鸡飞狗跳，不得安宁。

听说，他那个小情人当初并不知道他净身出户的事情，当初被他哄骗着结了婚生下来孩子。

后来发现真相已经晚了。

不过，她可不是个老实的主。

从梁文到家里两公婆，全都被她折腾的不得安宁，我那从前手脚都不太利索的婆婆，现在还要每天出去买菜，回家做饭，打扫卫生……

而梁文呢？

整天白天上班挣钱，下班被迫看孩子，挣了钱如数上交，再想出去找情人？

一分钱都没有，谁跟他！

得知这些消息时，闺蜜小冉倒了一杯酒和我碰了碰杯，笑道，“真是报应！”

说着，小冉用手肘碰了碰我，“感觉怎么样？”

我愣了一下，摇摇头，“没什么感觉。”

这是实话。

梁文现在过的好不好，我都没有半点感觉，我也很庆幸这种状态，这起码证明，我已经彻彻底底地走出了那段阴霾。

不是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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